双眉

有雪来（九） 化险

第二天晚上，天才刚刚擦黑，村子里各家按照金凌说的关好门窗，不许外出。孙家的院子里，三人以岁华为阵眼布了降魔阵，蓝愿和金凌便躲在角落的草堆里守着，蓝景仪埋伏于屋内，等着血杜鹃上钩。

已过亥时，三人的神经都紧绷着，连呼吸都放得格外轻，血杜鹃机敏异常，发现不对便会溜之大吉，不得不小心对待。

也不知等了多久，蓝愿突然轻轻捏了捏金凌的手臂，以眼神示意，“来了。”金凌的右手摸到了袖里的乾坤袋。

屋子里突然爆发出浓烈的怨气，还有几道蓝色的剑芒，二人从草堆里出来，蓝景仪已经将那血杜鹃从屋里逼了出来，进入了阵法的范围。

三人同时以灵力催动阵法，岁华的金色剑芒与血杜鹃周围的怨气相互抗衡着，渐渐的，岁华占了上风，三少年轻轻松了口气。

正在这时，血杜鹃的身形突然暴涨，爆发出凄厉的鸟鸣，双目通红，怨气冲天，三人受到怨气波及，一时间灵力不稳，“糟糕，阵要被破了。”蓝愿咬牙，从乾坤袖中翻出琴，“铮”，蓝愿的手顺着琴弦一拨而下，琴音有山崩之势，堪堪压制住了怨气。

“景仪。”蓝愿叫他，蓝景仪会意，他修的是箫，蓝愿调子斗转，二人联手奏起《安息》。

“啧，蓝家人真是麻烦。”金凌小声道，以前遇到邪祟，无论金光瑶还是江澄都是直接杀了省事，偏偏他们蓝家以“度化第一，镇压第二，必要时灭绝”为训，实在是太麻烦，虽然这么想，金凌还是握紧了手中的弓，以备血杜鹃突然发难。

《安息》奏了一半，原本已经安静下来的血杜鹃突然又发起狂来，大有鱼死网破的架势，强行冲破了阵法的禁制，向金凌袭来。

“金公子！”

“大小姐！”

二人这才意识到轻敌了，血杜鹃的速度太快，他们已经来不及施以援手了。金凌咬紧牙关，往弓里注入灵力，灵力凝成箭矢，在它的爪子刺破他手臂的同时狠狠贯穿了血杜鹃的一只翅膀。

“蹦”的一声，弓弦断了。血杜鹃的身子早空中仄歪了一下，强忍疼痛准备逃走，“铮”又是一阵弦响，血杜鹃被蓝愿的破障音击中，发出凄厉的一声鸟鸣，倒在了地上，再也不动了。

蓝景仪定了定心神，拿出封恶乾坤袋，将血杜鹃装在了里面，这东西怨气深重，仅凭他们三人无法度化，只能先将它带回姑苏蓝氏去。“金公子，你如何了？”蓝愿看着金凌的金星雪浪校服被划破，还隐隐渗出血来，连忙问道。

“我没事。”金凌不去看他，转过头道。

三人又花了小半个时辰才将屋子清理好，村民们先前听见打斗声都不敢出来，现在都慢慢出来了，见邪祟已除，连忙拜谢道“多谢三位仙师。”

村民们的善后工作交给了蓝景仪，蓝愿拉着金凌回到了他们借住的侧屋。

金凌脱下被血污染的外袍，里衣已经被血染透了，这时，另一只手突然伸过来，“把里衣也脱了吧。”

金凌转头，正好和蓝愿的目光对上，他手里拿着一个白色的陶瓷小瓶子，还有一些干净的纱布。

“不用，我可以自己来。”金凌颇为不自在地转过头。

蓝愿道：“你的伤在差不多肩膀的位置，怎么自己来？”不容他拒绝，蓝愿轻柔地将沾了血的里衣拉开，三道血痕触目惊心，蓝愿打开陶瓷瓶，倒出一些药粉，药粉有些淡淡的香味，抹在伤口上也不怎么感到疼，应该是蓝家上好的伤药。金凌的身体紧绷着，他从来没有和别人有这么亲密的接触，虽然他知道蓝愿只是在帮他涂药，但是耳朵还是很不争气地红了。

“好了。”裹上了纱布，蓝愿道。金凌低着头，没有理他，“金公子？”蓝愿试探性的问道。

“别叫我金公子。”金凌恶狠狠地道。

蓝愿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什么惹金凌生气了，一时间呆住了，金凌抬起头，揉了揉鼻子，颇不自然地道：“叫我阿凌就可以了。”

蓝愿一愣，然后笑了起来：“好，阿凌。”

短暂的尴尬，蓝愿拿起金凌已经断了弦的弓递给他，金凌的弓可不是一般的武器，这是几年前他生辰时金光瑶送他的一品灵器，名“丹心”，以妖兽的骨为弓身，筋为弓弦。金凌用手抚摸着丹心的弓身，心里莫名其妙地想道：蓝愿的射艺这么好，有没有一张属于他自己的弓呢？